“大而美”法案够“大”但并不“美”

　　7月4日是美国独立日，在这一天，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签署《大规模税收与支出法案》（简称“‘大而美’法案”）。这一法案由特朗普亲自命名，CNN称其“真正概括了特朗普想做的一切”，特朗普更是将之称为“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立法”。

　　“大而美”法案最终通过版本近900页，篇幅和内容都“极其庞大”，减税幅度、投资规模、引发争议也均“很大”。

　　减税幅度很大。法案既延续特朗普在第一任期《减税与就业法案》中的各项减税政策，同时还部分兑现了特朗普在竞选过程中提出的免除小费税、加班税等竞选承诺。据测算，法案减税总额超4万亿美元。为了给减税筹资，法案削减了大量联邦政府开支，尤其是减少了医疗、福利补助及“绿色补贴”等支出，这些都是大力支持的领域。这些项目削减或可节省1.5万亿美元支出。

　　投资规模很大。法案为特朗普第一任期就提出的“建墙”计划拨款超过465亿美元，边境安全相关拨款总额甚至超1600亿美元；军事开支也是大头，拨款额超1500亿美元，特朗普提出的“金穹”导弹防御系统及其所谓F47“新一代战斗机”都可因此获益。此外，法案对基础设施建设、高等教育改革等也有拨款。

　　引发的争议也很大。虽然特朗普本人为法案通过“兴奋不已”，但美国民众恐怕“高兴不起来”。该法案因造成联邦援助削减、长期债务增加和为富人及大企业减税等而备受争议。在众议院，5月22日法案第一次投票结果为215:214，共和党仅有一票优势。以“自由党团”为代表的极右翼共和党财政保守派对法案强烈不满，部分成员加入阵营反对该法案，但颇有戏剧性的是，3名议员在任上去世，未能投下关键反对票。7月3日，众议院对法案进行最终表决投票，以218票支持、214票反对得以通过。而此前在参议院，法案最终投票结果为50:50，美国副总统兼参议院议长万斯投下“关键一票”才令其勉强通过。但即便如此，在党内外议员强烈反对下，法案中有关“资本税”“太阳能和风能消费税”“削弱地方AI监管权”等争议性条款仍被删除。

　　法案重点关注经济议题，但维护党派利益的价值取向明显，在促进美国整体经济增长的效果上并不“美”。

　　激进条款或加重通胀。特朗普称法案将提高美国未来实际GDP增长率3个百分点，并能够新增超700万个就业岗位，但美国机构普遍认为，这种说法言过其实。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认为，法案逐步取消太阳能和风能项目的税收抵免，叠加人工智能和数据中心规模扩大导致的电力需求上升，将严重阻碍美国清洁能源产业发展，消费者未来将面临更高的能源价格，在2027年前后或引发核心通胀快速增长，美联储甚至可能再度加息以平抑物价，进而抵消短期经济刺激带来的增长效果。

　　“劫贫济富”恐引发消费疲软。法案对底层民众造成沉重打击。据测算，法案将导致1200万人失去医疗补助，1700万人失去医疗保险，至少200万人失去“食品券”，4000万人面临福利削减。法案的减税政策也向中高收入群体倾斜，将使最贫困家庭的收入减少近4%，而最富裕家庭的收入将增加2%以上。消费具有边际收益递减特征，底层民众福利受损或影响美国整体消费能力，在特朗普对外发动“关税战”背景下，国内需求或受到更大抑制，可能进一步增加美国经济的下行压力。

　　美债扩张易加剧金融动荡。2024财年，美国政府净利息支出规模已达8820亿美元，甚至超过国防开支预算。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，“大而美”法案将使未来10年美国国债增加约3万亿美元，使财政赤字率飙升至GDP的125%。这将进一步引发市场对美国偿债能力的怀疑，导致借款成本大幅上升：2025年利息支出或突破1万亿美元，到2034年利息支出甚至将增至2.2万亿美元，占到美国GDP的5.3%。美国投资公司贝莱德警告称，美国国债规模的激增严重威胁美国金融市场特殊地位，削弱投资者对美元及长期美债的信心，加速全球资本流向美国以外地区。

　　此外，被取消的“899条款”也值得继续关注。从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近期表态来看，美国政府并未放弃征收“资本税”的意图，全球企业仍然面临美国发动“资本战”的风险，金融市场未来也依旧面临动荡局面。（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汪子洋）